如同死忘记了生
001
妈妈站在那里，我的书桌旁
双手垂向地面
似乎有些窘迫地告诉我
我快要死去
我已经没有眼泪
没有伤心和缅怀
我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垂老的海鸥
是的，我就要死去
在每一个闪烁星星的夜晚
都曾经震动翅膀的我
始终没有飞到故乡
002
今天下午，妈妈来到我的书房
面带窘迫，告诉我
我可能快要死去
“我已经帮助你支付了三个月的煤气费
我还帮你交了你拖欠的物业费
我帮你做饭，在每个周日上来收拾你的睡房
可是孩子，我阻挡不了你的脚步
你就要死去”
我躺在洁白的大地之上
故乡，轻轻地拥抱我
这唯一拥抱着我的性灵
智慧的性灵，无情的生命力
003
我曾经心怀隐秘的怒火
从最早的时候开始，就怀有怒火
我飞越群山和溪流
飞越海洋，翅膀污秽
而我的怒火，从未有
同伴知道
他们只听见我的鸣叫
细弱，难以辨认......
如今我低首徘徊
地面上、书桌上、沙发上是我跌落的羽毛
它们如此苍老，那么干枯
毫无光泽地暗示着
我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白色的羽毛啊，白色的羽毛啊
004
我徘徊，低首，悄然吟哦
岁月将我置于群鸟之外
我将自己置于遗忘之外
遗忘将我遗忘，如同水忘记河流
如同水忘记了河流
羽毛忘记了海鸥
儿子忘记了父亲
爱人忘记了爱情
我垂下翅膀，扭头看着窗外
一片落叶已经忘记了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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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4